铁马秋风逆水寒卖号

9.1

主演: 丹尼尔秦 袄袄 为尹染墨红尘 慕容晓蕾 安迪坦纳特 方映空 蓝星幸存者  

导演: 柳如花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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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情介绍

《铁马秋风逆水寒卖号》是慕容晓蕾导演的一部超级经典的动漫🌍也门片,该剧讲述了:“为什么是封印,而不是超度了他。”💝“说起来,许家当年也是大户人家啊。” 许新年眼皮子一跳,沉默片刻,道:“云州那边的事,朝廷打算如何解决?” 元景帝伏诛后,有两份卷宗被列为机密,封在内阁的密室里。 其中一份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实权官员,以及大学士能查阅。 卷宗内容是当年的探花郎、监正二弟子许平峰,勾结五百年前皇室遗脉,在云州建立根据地,秘密发展,试图谋反。 旧事重提了前齐党勾结巫神教,扶持云州山匪案;元景帝卖官鬻爵引起的禹州铁矿私运云州事件等。 如今,打更人、御史、大理寺在秘密严查所有京官,甄别可能存在的间谍。 另一份卷宗,记载的是元景帝、镇北王和贞德帝同为一人的真相。 这份卷宗不公开,知情者寥寥无几。。 太子,哦不,永兴帝打算把这个秘密当家族秘辛传下去。 “已让青州、雍州边界布好防御,朝廷连下数道圣旨前往云州,要求云州都指挥使杨川南回京述职,但杳无音信。” “云州未反,但这是迟早的事。打更人在云州的暗子还在,云州军队、官场也暂时没有动静。可朝廷对他们已经失去掌控。 “你大伯在云州经营多年,布局深远啊。” 许新年皱了皱眉:“所以朝廷的意思是,静观其变?” 王首辅点头:“陛下打算来年秋天讨伐五百年前皇室遗脉。但在那之前,云州或许会先一步起事,朝廷已经做好准备了。” 许新年明白了:“所以,国库没有多余的钱粮赈灾了。” 二嫂赵语蓉清了清嗓子,用给孩子科普教育的语气,说道: “小姐儿,你家的炭和这里的不同,这是御用的兽金炭,只有皇宫里能用。” 其实以如今大奉贪污的作风,黑市倒卖兽金炭的行为很多,达官显贵家里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炭,但一般不会在待客的时候拿出来用。 只有王家这样得赏赐的,才堂而皇之的使用。 大嫂李香涵捻起一块蜜饯放嘴里,看着斜对面的许玲月,笑道: “都是一家人,待会儿让下人打包两斤兽金炭,索性也不是什么稀罕物。”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是:虽然是皇帝赏赐的,但对王家来说,这不算什么。 顶级豪门指缝里虽然漏点东西,都是寻常人家这辈子都无法享用的。 王夫人笑吟吟的端杯喝茶,她需要两位媳妇来“炫耀”王家的底蕴,从而衬托女儿的金枝玉叶。 许玲月细声细气道:“谢谢大嫂,不过家里有六十斤兽金炭,这个冬天,想来是够了。” 她声音轻柔,表情诚恳,看不出是在炫耀。 屋内猛的一静,王家的几位女眷脸色古怪起来,势利的大嫂小声问道: “黑市买的啊?六十斤,这得多少银子” 王夫人咳嗽一声,用眼神制止了大媳妇的询问,淡淡道: “玲月,兽金炭是御用的东西,虽说许多大户人家都偷偷买着用。但这种事只做不说。传出去,宫里是会降罪的。往后啊,别在外头说,明白了吗。” 王夫人这番话不算委婉,是正儿八经的告诫。 这许家也太大胆了,六十斤兽金炭可不是小数目,哪能这么买,仗着许家是新贵,便如此膨胀,将来怕是个会坏事的亲戚 二嫂父亲在大理寺任职,对这方面尤为敏感。 在京城,像这类得势后便洋洋自得,走路都在飘的新贵,往往不会有太好的下场。 许玲月摇摇头,天真无邪的说道:“是怀庆公主和临安公主赏赐的。” ?王夫人明显一愣,迅速恢复平静,不说话。 大嫂诧异道:“两位公主赏赐的?” 她和二嫂眼里的茫然不加掩饰,作为深居大院的豪门太太,她们对外界的消息阻滞,只知道许家大郎很厉害,但各方面的细节并不清楚。 比如,许家大郎是三家姓奴,其中两家,一家是大奉才高八斗的皇长女,一家是曾经最受宠的临安。 许玲月解释道:“两位公主是看在大哥的颜面,才对许家多有照拂。”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许大郎的传说,两位嫂嫂顿时客气了许多,脸上笑容也热情起来。 王夫人脸色一肃,道:“听思慕说,许银锣不在京城了?” “大哥外出游历去了。”许玲月回答。 接下来的闲谈中,大嫂和二嫂不停的“炫富”,总是不经历的展露出豪门大户的优越感,以此来凸显出王家的显赫。 大嫂说:“二郎在翰林院任职,虽说是顶级清贵,却没有太大实权。等成亲后啊,争取过完年就外派。” 许玲月说:“大哥走之前,已经帮二哥安排好了。” 二嫂说:“二郎出身云鹿书院,才情高绝,只是官场人情练达才是文章,而人情是靠银子堆起来的。不过没关系,这些事,公公肯定已经安排妥当。” 许玲月说:“府上还有大哥留下的鸡精作坊一成分红,每年好万两收入。” 大嫂说:“妹妹还未婚嫁吧,嫂嫂给你介绍几个家世才华顶尖的年轻俊彦。” 许玲月说:“谢谢大嫂,有大哥一半本事就够了。” 一番交战后,大嫂二嫂败下阵来。 她们突然发现,财富、人脉、家族显赫等多方面,王家在许家面前,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优势? 两位嫂嫂都被许玲月给带节奏了,逢着她们秀优越感,许玲月就搬出许七安,明明是王家和许家的总体实力对比。 硬是被这个外表人畜无害的许玲月变成了王家和许七安对比。 偏偏两位嫂子被许玲月外表迷糊,自认为大局在握,没有问题,接二连三的语塞是因为王家确实比不上许家。 这时候,银铃般的笑声从屋外传来。 俄顷,一对孩子跑了进来,是一个男孩,一个女孩儿。 男孩虎头虎脑,穿着锦衣袄子,带着狐裘帽子,皮肤略显黝黑,十岁左右。 女孩则生的粉嫩可爱,圆圆的脸,大大的眼睛,一看就是美人胚子,大概七岁。 两个孩子收敛笑容,恭恭敬敬道。 王夫人脸上露出笑容,招呼一对孩子到自己身边来。 王思慕趁机介绍:“这是我大哥的儿女。” 两个孩子在王夫人身边坐下,女孩乌溜溜的目光打量着胖墩墩的同龄孩子。 男孩也在审视着这个陌生的小姑娘。 大嫂眼睛一亮,“哎呀”一声,不悦道:“浩儿,蝶儿,快跟妹妹问好。” 许铃音专心的吃着糕点、干果和蜜饯,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 呆头呆脑,还馋嘴两位嫂嫂暗暗摇头。 大嫂笑着问道:“还没问呢,铃音小姐儿启蒙了吗。” 许玲月摇头,轻声道:“还没呢,铃音脑子笨,三字经都没会背,送去学堂也没用。” “这可不行,虽说咱们女子不需要考功名,但琴棋书画得精通。我觉得可以把铃音姐儿送到咱们王家的私塾来。” 王夫人点点头,和颜悦色:“每个月还有两天进宫和皇子一起读书的机会,聆听太傅教导。” 王思慕被茶水给呛到了,咳的眼泪冒出来。 “家里的张先生和太傅年事已高”王思慕轻声道。 许玲月甜甜笑道:“多谢王夫人。” 顿了顿,许玲月道:“其实铃音近来在习武,所以荒废了功课,我也觉得她应该多读书认字。” 一屋子的女人露出了“这很粗鄙”的表情,武夫本来就粗鄙,女子学武,粗鄙中的粗鄙。 皮肤黝黑的王浩眼睛一亮,站起身,瞪着许铃音,道: “你也习武吗?我们来比划比划。” 男孩的提议立刻被他母亲否决,大嫂训斥道:“少说胡话,你是不错的好苗子,铃音小姐儿和你不一样,你这不是欺负她吗。” 转而对许玲月说:“浩儿他根骨不错,府上的客卿夸赞是个好苗子,便收为弟子,公公也说,习武能强身,是好事。浩儿将来,也算文武双全。” 许玲月低着头:“我妹妹只有一股子力气。” 王浩平日里找不到同龄的对手,好不容易看见一个,火急火燎的说道: “祖母,我有分寸的,你让我和她比试吧,要是害怕我伤了她,可以请侍卫来看护。” 王夫人还是觉得不太妥当,刚要拒绝,却听许玲月说:“好吧。” 嗯?王夫人看了她一眼,只好说:“也成。” 王浩和许铃音则出了屋子,来到院子。 许玲月、王思慕、两位嫂嫂还有王夫人,披着大氅,站在屋檐下围观。 中年侍卫单手按刀,审视着两个孩子,道:“比试之前,我先看看你们的气力。” 说着,指向一旁的石凳:“挪凳子。” 小孩子过家家,对他来说,不存在什么刀剑无眼的情况。但稳妥起见,还是先试试力气。 若是相差太悬殊,比试就没必要了。 王浩率先走向石桌,俯身,抱住桌边的石凳,一声大喝,把凳子抱了起来。 他小脸憋的通红,额头青筋凸起,走了十步才力竭,过程中,王夫人一直在旁边喊: 大嫂笑容满面,哎呀道:“其实还是读书好,唉,本来不想让他习武的,实在是浩儿根骨太好。” 中年侍卫赞叹道:“小少爷将来前途无量。” 他随后看向许铃音:“不用勉强。” 许铃音终于把手里的一把蜜饯吃完,舔了舔掌心,在众人的目光中,走向石桌。 中年侍卫刚想说“不是这个”,突然双目圆瞪,只见石桌像是没有重量的鸿毛,被这个小丫头单手抓了起来,举到了头顶。 大嫂睁大双眼,微微张嘴,浑身僵硬,似乎遭受到了无法承受的冲击。 许铃音把石桌丢回原位,憨憨的看向姐姐:“可以打架了吗。” 这时,许玲月还是那小家碧玉的无害模样,自卑的说: “铃音什么都不会,就只有一股子力气,大哥也觉得她资质不行。” 大嫂愣愣的看着她,嘴唇动了动,说不出话来。 许新年在府上用过午膳,与王首辅告辞后,去了后院,在内厅口看见两个妹妹等候在那里,府上跟来的仆从捧着一大堆礼盒,这是王家送的礼物。 他没有进内厅,站在远处微微颔首,等妹妹们带着仆从过来,兄妹仨离开王府。 进了马车,车轮辚辚,许新年看了一眼妹子,道: 许玲月笑道:“还不错,思慕姐姐听讲规矩的。” 讲规矩?许新年茫然的看了她一眼。 她还是有些遗憾,要是王思慕下场交手,会更有趣些。 等许新年离开,王首辅独自喝了一盏茶,便去了内厅。 这里气氛有些凝重,发妻王夫人,两个儿媳妇,以及女儿王思慕,沉默的坐着。 女儿倒还好,发妻王夫人满脸凝重,两个儿媳妇则难掩沮丧和失落。 王首辅淡淡道:“闹不愉快了?” 王夫人犹豫一下,道:“老爷,我只是觉得,许家和我们结亲,也不算高攀。” 二嫂感慨道:“思慕嫁给二郎,是门当户对。” 以后要对许家更重视一些,她悄悄收起了自己优越感。 王思慕忽然说:“爹,大嫂答应许家小姐儿来府上念书。” 王思慕幽幽道:“答应出去的事,反悔了的话,就让大哥自己去许府说。我可不做这个恶人。” 此时的王首辅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更奇怪,为何家里女眷突然一副吃了败仗,斗志全无的沮丧模样。 返回许府,许铃音双手别在后腰两侧,展开,俯身冲锋,找师父丽娜,和她分享自己在王府吃到的美食。 许玲月去了东厢房,向母亲汇报。 婶婶见到女儿回来,劈头盖脸的问:“有没有被欺负?王府是不是看不起人?有没有受委屈?” 许玲月摇摇头:“没有的事,王夫人和两位嫂嫂都很客气。” 婶婶不信,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:“你这丫头,就算被欺负了也会死忍着。” 说着,招呼女儿到桌边坐下,语重心长: “把王家的经过告诉我,娘给你分析分析,哪些地方没做好,哪些地方应该怎么应对。 “你呢,就好好记着,以后嫁人了,用娘教你的去对付婆婆。” 许玲月乖巧的点头:“那娘当年也是这么对祖母的吗。” 婶婶撇撇嘴:“你忘了?我嫁给你爹之前,你祖母就过世了。” 许玲月叹息道:“娘,你命真好。” 身高八尺,穿红黄相间袈裟的度难金刚,来到中门外。 此时的度难金刚,收敛了所有气息,除了铁塔般的身躯,与普通人无异,脑后的火环也收敛。 门房惊恐的看了一眼这个大块头,颤声道:“大,大师稍等” 推荐一本书:《有请小师叔》,白金作者横扫天涯新书,今日上架。今日休沐,许二郎原本是来找未婚妻玩的。 但两人终归没有成亲,私下里独处不能超过两刻钟,再长,就得去厅里说话。 独处也不是真的两个人独处,得有丫鬟陪着。 毕竟年轻男女之间,最怕的就是情难自禁,然后热心的给彼此消肿止痒。 成婚后,婆家通常会看新过门媳妇的落红,若是没有,那脸就丢大了。 虽然王家对许二郎的品性很放心,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,不会退让半步。 于是两刻钟结束后,王思慕依依不舍的告别未婚夫,目送他去了父亲的书房议事。。 许新年苦笑一声,却没有走。换成普通长辈这么说,他肯定起身告辞,不过王首辅是未来岳父,许二郎的态度要随意很多。 其实要解决匪患,办法很简单,对待流民和占山为王的匪寇,朝廷历来的态度就是剿灭加招安,萝卜配大棒。 如今的局面是,匪患成灾,剿匪太过困难。朝廷也没有财力和物资继续赈灾。 “富贵险中求,用在这里,不太准确,但道理相同。做到别人做不到事,你才能坐上别人坐不了的位置。” 王首辅也没强行赶人,把折子推给他:“看看吧。陛下号召捐款后,情况好转了许多,否则情况会更加严重。” 停顿一下,以一种闲谈的语气说道: “听说最近和长公主走的比较近?” “偶尔会与长公主殿下讨论学识。” 王首辅点头,没什么表情的说道:“长公主才华出众,天资聪颖,胜过大多男儿。她若是男儿身,面对这样的难题,定能想出解决之策。” 他在暗示我找长公主商议许新年微笑道: “长公主的才华确实令人敬佩。” 既然话题打开了,王首辅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吹一口滚烫的茶水: “详细的情报,近日也该传回来了。此事公开与否,得看事件大小。若是一剂猛药,那就往后压一压。” 王首辅的意思是,如果战果丰硕,就先不公之于众。等待需要用猛药的时刻再行使用。 “许宁宴如日中天,好是好,可就是太好了。”王首辅看未来女婿一眼,叹息道: “兄长的光辉太夺目,就显得你黯淡无光。别人也不会允许你发光发热。” 许二郎是骄傲的,刚想说大哥是大哥,自己的成就和能力,从来不需要大哥衬托,更不会因为他而自卑。 但许二郎也是聪明的,他立刻意识到王首辅不是“挑拨”,而是另有深意。 “首辅大人的意思是,大哥不能再重返庙堂?”许二郎沉吟道。 “让他挂一个执掌的打更人的虚名,是陛下和诸公能接受的极限。他要是想重返庙堂,那么你,就准备好坐一辈子的冷板凳吧。” 王首辅抿了一口茶,徐徐道:“你们兄弟俩要协调好。” 若是许七安真正掌握打更人衙门,那么许新年就不可能接管王党,皇帝不会允许,诸公也不会允许。 许新年“嗯”了一声,没发表意见。 凭借儒家开窍境的过目不忘能力,他快速阅读完折子,对重灾区域有了详细了解。 许二郎起身作揖,他走到门边,忽然回头,道: “其实并不冲突,大哥是现在,我,是未来!” 餐桌上,婶婶给儿子舀了一碗鸡汤,埋怨道: “你倒是喝点啊,娘让厨房给你煲的鸡汤,都进了铃音和丽娜的肚子。好东西全给饭桶吃了,你不心疼呀?” 许铃音吨吨吨的喝鸡汤,开口问道。 “饭桶就是你!”婶婶扭头骂道。 “啊?我不是许铃音吗?”小豆丁大吃一惊。 “又快春祭了,过了一年什么长进都没有,书都是白读的吗?你这一年光长肉不长脑子的?” 那也得有书读进去啊.许二叔等人心里吐槽,习惯了,继续吃自己的饭。 “昨儿临安殿下送了不少首饰和布匹,老爷,你说她如此照拂我们家,是不是将来可能会嫁给宁宴。” 婶婶以前认为两位殿下照拂许家,是瞧上自己美若天仙的儿子。 后来经丈夫解释,才知道是看上了自己武艺超群的侄子。 “以宁宴现在的身份地位,娶公主还不是手到擒来。将来入了许府,她还得给你敬茶,你可劲儿的调教她吧。” 许二郎看一眼父亲的酒壶,也没喝多少........ “我虽然不怕宅子里的争斗吧,可对方毕竟是公主,娇贵着,哪能随意调教。” 婶婶在许府的宅斗本事,论第一没人敢论第二,一直都是无敌状态。 “娘,大哥性子洒脱不羁,并不适合娶公主,这驸马还是不当的好。那两位公主我都见过,和大哥不般配。” 丽娜抬起头来,嚼着米饭,含糊不清道: “我觉得许宁宴和公主们挺般配的。” 许玲月沉默一下,看向小豆丁,细声细气道: “娘,铃音这样挺好的,每天和丽娜练功,师徒俩开开心心,无忧无虑。” 丽娜骄傲一笑,然后,发现许家主母看自己的目光里,多了戒备和敌意。 是了,是这个蠢姑娘带坏了我家铃音婶婶磨磨牙。 许新年放下筷子,捧着鸡汤喝了一口,说道: “近来,江湖武夫聚拢流民,落草为寇。以致各地匪患严重,部分地域的山匪,已经威胁到县城。 “王首辅问我有何良策,我正为此事烦恼呢。” 婶婶一脸信心十足的姿态:“让宁宴剿了他们呗。” “中原这么大,你想让宁宴累死?”许二叔没好气道:“再说,他,他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。” “能否招安?”许玲月是个知书达理的,文化水平一直很可以。 “招安只能用于常时,匪患多是流民组成,招的了一部分,招不了全部。说到底,还是钱粮不够。可钱粮够的话,灾情早就得到控制了。” 先帝元景时的遗留问题,在这场寒灾里,尽数爆发了。 二叔是当个兵的,深知行情,看着婶婶说: “得,你也别让铃音识字念书了,让她从军入伍吧。说不定三五年后,封个万户侯回来见你,光宗耀祖,让你成为诰命夫人。” 婶婶气的差点要和丈夫拼命,觉得这一家子,就自己的育儿观念最正常。 许二叔见妻子不服气,就问小豆丁: “铃音啊,如果被人要欺负你,你怎么办?” 许铃音想了想:“那我和他们做朋友,他们就不会欺负我了。” 你这娃子,思想觉悟不行啊,打败仗的话,十有八九当叛徒.许二叔心说。 吃完饭,许二郎心事重重的回书房。 点上蜡烛,他靠着椅子,开始沉思。 作为读书人,但凡遇到难题,首先想到的是参考史书。 以史为鉴,从中学习先人的经验。 “史书中各朝各代对末期的乱象,采取的无非是剿灭和招安两种。更多的是采取剿灭态度,因为每一个王朝的末期,朝廷与百姓的矛盾已经到了必须用战争解决的地步。 “招安的前提是有钱有粮,并且出让一部分利益。朝廷可以用招安的办法解决一部分匪患,但不可能靠招安解决所有匪患。 “能做到这一步,就不可能有如今的乱象。” 许二郎凭借强大的记忆力,分析、回忆着史书内容,首先得出的结论是: 如今的大奉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,与大部分王朝末期的腐朽不同。 “这个时候,云州的逆党若是发动叛乱,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如何解决匪患?” 许新年越想越觉得无解,越想头越疼。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王首辅的身体越来越差,以致药石都不见效。 归根结底,是心力交瘁,是积劳成疾。 这时,他脑子里突然闪过铃音说的话。 “成为朋友,成为朋友........” 许新年睁开眼睛,眼球布满血丝,神态却极为亢奋,他铺开宣纸,研磨,提笔书写: “现今灾情严重,流寇四起,为祸一方,朝廷可用三策,一为招安,对于规模庞大的山匪,采取招安策略,并让归顺的山匪剿其他山匪 “二为派军剿灭,对于规模不大的乌合之众,坚决清剿,不留后患 “三,效仿江湖人士,派遣高手深入民间,聚拢流民,占山为王。” 这一点,是铃音是话激发了他的灵感。 让朝廷和流民成为“朋友”,当然,不可能聚拢所有流民,但至少能减轻朝廷现在的负担,大大减轻匪患对百姓的荼毒。 “需委派忠心正义之士担当此任,风评不好,名声不佳者勿用;需严密监控其家属,以为人质。” 写完之后,许二郎开始沉思,觉得还欠缺什么,但那股子劲泄了后,精神开始疲惫。有些力不从心。 他扭头看一眼水漏,才发现已经子时两刻,他竟在书桌边做了足足两个时辰。 许七安早起洗漱,然后在桌面摊开地图,商船此行的目的地是禹州。 到了禹州,他们就要更换其他交通工具。 “到了禹州后,就驾驭浮屠宝塔飞行吧。作为一座空中堡垒,浮屠宝塔的防御是没问题的,就是续航能力差了些。” 法宝的能量来源于主人,或自身积累。 失去主人驾驭的法宝,续航能力通常都不行。 就像太平刀,平日里自己有积累刀气,但只能做一时之用,用完,就得再次积累。 这和武夫气机耗尽无力再战是一个道理。 所以许七安平时不会主动祭出浮屠宝塔赶路,遇到危险时,才拿出来当庇护所,驾着它逃命。 他自然而然的摸出地书碎片,查看传书。 【一:有件事想请教诸位,事关各地匪患之事。】 【二:剿匪?这个我在行,组织军队,逐一攻破,连根拔除就成。多简单的事。】 看来朝廷也注意到这个隐患了,每一个朝代的末期,都是内忧外患的,有时候内忧远比外患要可怕.正为匪患头疼的许七安,回复了天宗圣女: 【三:妙真,显然是没这么简单的。虽然武力能解决一切,但武力也需要足够的银子做后盾。朝廷要是有这个能力剿灭所有匪患,流民就不会泛滥成灾。】 【二:那你该怎么办,你说呀。】 圣女带着情绪的传书出现在天地会成员的地书上。 【一:诸位,我有三条计策,容我说完。】 过了一阵,怀庆的传书逐一分段传来,总共三条计策,字数大概有两百多字。 【三:这是殿下的计策?妙啊。】 【一:这是许二郎的三条计策,今晨他入宫拜访我,向我求教,查漏补缺。】 二郎什么时候和怀庆走这么近了,他酸溜溜的想。 【二:此三计甚妙,不敢说一定能解决匪患,但能大大遏制流民成灾的趋势。】 李妙真出点子不行,眼光还是可以的。 其他人也安静下来,没有插嘴,楚元缜是状元郎,才华横溢,又有丰富的阅历,是天地会智商担当之一。 【四:聚拢流民,靠的是什么?一为武力,二为钱粮。此两者缺一不可,武力不够,无法成势。钱粮不够,则没人愿意附庸跟随。 【那么钱粮怎么来呢?不过“打家劫舍”四个字。朝廷派遣高手聚拢流民,自然不可能给钱给粮吧,有这份财力,直接赈灾不是更妥当么。 看到此消息的都能领现金。方法:关注微信公众号[]。 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也就只能打家劫舍了,这只会加剧灾情,让局面更加糟糕。】 许二郎来找她,就是因为这个问题。 她没能给出答案,于是才想请教天地会成员,除了丽娜之外,大家都是聪明人。 楚元缜也确实没让她失望,立刻看出第三策的破绽。 而第三策,是解决匪患的重中之重。 短时间内,楚元缜还真想不出对策。 李妙真根据自己的经验,给出对策。 【七:愚蠢的李妙真,对流民来说,抢夺百姓的钱粮,远比长途跋涉去对付一个同为流民组织的武装势力要轻松简单。 【没人是傻子,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。若是强迫手底下的流民们这么做,不出两次,众叛亲离。】 虽然在现实里他已经死去,但在“网络”上,他依旧能重拳出击。 李妙真大怒:【二:那你说,你有什么法子。】 【一:其实李妙真的想法有可行之处,可以让朝廷的人,以抢夺钱粮为由,围剿另一股山匪势力。但这种事不可常做,无法以此为生。 【朝廷扶持的势力如何起家?如何维持生计?还是只能抢夺百姓,但这样,又会像楚兄说的那般,让局面更加糟糕。许宁宴,你有什么想法?】 许七安迟迟没有说话,逼怀庆主动“@他”。 我能有什么办法,我都把鸡精的收益捐出去赈灾了,打架破案我在行,治国的事就别找我了啊..许七安一边心里吐槽,一边积极开动脑筋。 比如以工代赈,但这条计策不适合用在此时的大奉。 小范围的使用还可以,除非大奉朝廷要把路修到农村........ 等等,好像还真有一个办法........许七安心里一动,想到一个大胆的点子。 但他没有说话,脸色有些纠结、犹豫。 【三:抢劫是唯一的出路,但抢劫的对象不是平头百姓。是地主,是乡绅,是为富不仁的商贾,是士大夫阶层。】 他疯了?!众人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。 就连劫富济贫的李妙真,也觉得许七安破罐子破摔,出的是馊主意。 【四:没有了乡绅的维持,这只会让乱象加剧。】 在这个时代,皇权不下乡,乡绅望族充当着维持底层稳定的重要角色。 【三:不,楚兄你错了。群体的利益,胜过一个人的利益。大部分人的利益,胜过小部分的利益。只要你能满足绝大部分人的利益,那么你就能得到拥戴,你就永远不会败。 【大奉如今面临的窘境,是流民引起的,只要能喂饱百姓的肚子,乱象只会缓和,不会加剧。另外,对于乡绅地主来说,朝廷的存亡与他们无关,大灾之年,他们会愈发的榨取贫苦百姓的价值,手握土地的他们,是朝廷的敌人,也是百姓的敌人。 【关键是,这一切都是流民匪寇做的,与朝廷何干?并不会激化朝廷和士大夫阶层的矛盾。反而会让那些手里握着庞大资源的阶层也参与进剿匪。 【又或者是捐款、组织民兵来抵抗。不管是哪一种,他们肯出银子、粮食,这就能缓和当下缺粮的窘境。总有人因此受益,因此挣到银子,挣到粮食。】 天地会内部沉默了,许久没人说话。 【可你不要忘了,朝廷中大部分人,都是你口中士大夫阶层,那些告老还乡的官员,就是乡绅阶层。】 【三:所以这件事,得列为机密,即使是朝堂诸公也不能知道。派遣出去的高手,必须是平民出身,且对皇室忠心耿耿。 【或者,像李妙真这样的侠义之士。另外,这些委派出去的高手,品性必须得到保证。不能滥杀无辜,最好能做到只抢不杀。】 只能尽量.......他心里补充了一句。 许七安知道,当他这个计策被采用时,哪怕注意再注意,谨慎再谨慎,也依旧会有无辜者遭受波及。 但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,一旦把大局观上升到整个国家,整个社会时,处理问题,就不能以简单的善恶来评判。 如今灾情汹涌,流民成灾,每天都在死人。 掌权者,要做的是尽快让社会秩序得到稳定,而不是考虑到可能会有无辜者牺牲,就畏首畏尾。 地书聊天群再次陷入沉默,尽管隔着千山万水,许七安却仿佛听见了他们粗重的呼吸声。 作为传统读书人的楚元缜,有些无法接受。 众人则没有说话,隔了好一会,楚元缜再次传书:【但不得不承认,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,尽管它存在巨大隐患。】 李妙真突然传书:【如果非要这样的话,我希望抢劫乡绅的那个人是我。】 因为这样,才能尽量做到不滥杀。 【四:我会尝试聚拢一批流民,不过想掠夺乡绅可不容易,他们通常住在城里。】 【一:诸位有地书碎片,能御剑飞行,这些不是问题。】 怀庆的心比他们更狠,她已经认同并接纳许七安的建议。 【六:阿弥陀佛,贫僧不知道该如何选择。】 【二:你?李灵素,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啊。你不应该是天大地大,老子睡女人最大吗?】 李灵素愤怒传书:【在你眼里,我就那么糟糕?李妙真,我们好歹是同门师兄妹,你能盼我点好?】 【这就是太上忘情啊,不为情所困,不为情所扰。于大局有益,于苍生有益,便不会被一时的怜悯和同情左右,完美驾驭情感。师父想让我们做到的,不就是这个境界吗。】 当日,永兴帝收到翰林院庶吉士许新年递进宫的密折。 所谓密折,便是无需通过内阁,直接递交给皇帝的折子。 永兴帝坐在大案后,望着桌上摊开的密折,久久不语。 委派心腹高手,聚拢流民,专打劫乡绅商贾,侵占他们的资源来稳住流民 永兴帝脑袋里“嗡嗡”的,只觉自己过去近三十年里培养的认识被这封密折推翻,涌起了荒诞的、不真实的感觉。 他看完折子,第一念头是:胡闹! 在永兴帝的认识里,乡绅、士大夫阶层,以及名门望族,是朝廷重要的组成部分,是维持王朝统治的一部分。 如果与这些阶层为敌,那么朝廷的政令根本难以实行,历史上,因为得罪这些阶层而被推翻的王朝、皇帝,不胜枚举。 永兴帝也是读史的,他对政治的领悟,可以归结为两句话: 不断的妥协;拉拢一批人打压一批人! 所谓拉拢一批人,打压一批人,放在朝堂上,就是或者更多党派的支持。 放在统治国家上,拉拢的就是门阀、乡绅、贵族、士大夫等,打压的是天底下千千万的平民百姓。 可是,许二郎密折里的一句话,深深震撼到了永兴帝。 “手握土地者,盛世为盟友,乱世为弃子。。” 围绕这句话,许二郎给出长篇大论的阐述,相比起不计其数的灾民,这些掌控王朝土地资源和财富的阶层,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人。 乱世之时,牺牲掉这小部分人,能得到广大民众的拥戴,皇权就能屹立不倒。 等到旧的阶层毁灭,自会有新的人进入这个阶层,取代他们。 永兴帝觉得,这同样是在拉拢一批人,打压一批人。 最关键的一点,此事非朝廷所为,是流民匪寇作恶,与皇室与朝廷毫无干系。 他反复阅读密折,时而振奋,时而忧虑,时而咬牙,时而摇头,犹豫纠结了很久很久。 呼.......终于,长长吐出一口气,心里已有决定。 永兴帝把密折丢进了火盆,火焰窜起,舔舐纸张,将这封传出去必定引来朝野震荡的折子焚烧。 此事要是泄露出去,他的皇位绝对保不住。 他不是父皇,根基深厚,能稳稳压制朝堂诸公。他只是上位不到两个月的新君。 不,即使是父皇这样积威深重的皇帝,也不敢这么做。 委派心腹去做这件事,这其实就相当于将把柄送出去了。 一个随时能让自己万劫不复的把柄。 别说心腹,就算是生母,胞妹,永兴帝也不敢把这样的把柄交给她们。 已经抵达禹州,开始驾驭浮屠宝塔前往南疆的许七安,忽然一阵心悸,转头对苗有方说: 他正坐在小桌边,与慕南栀对弈,黑白子杀的难解难分,局势千变万化,暂时谁都没能奈何谁。 塔灵老和尚都惊呆了,没想到此二人棋艺如此超凡绝伦。 苗有方停下练拳,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脸,一边为难道: “南栀会教你的,下棋没什么难的,要相信自己的智慧。” 苗有方屁颠颠的过去,坐在许七安的位置上,看一眼密密麻麻的棋盘,陡然一惊。 棋子几乎覆盖了棋盘,下到这等程度,竟还未分出胜负。 “很简单,把五颗棋子练成一线就算赢。”慕南栀道。 “这就是围棋。”慕南栀一本正经的说。 另一边,许七安走到窗边,取出地书碎片,看见怀庆的传书: 【一:永兴帝没有采纳许二郎的计策,今日派人传话给他:爱卿计策甚妙,然朕认为不必如此,就此作罢,不必再提!】 永兴帝魄力不够啊许七安失望摇头。 【二:什么?我们费了这么大的精力,为他想了妙计,他竟不用?呸,永兴帝跟他老子一个德行,都是废柴皇帝。】 【四:其实他的选择无可厚非,不是人人都有魄力的,易位而处,就能明白他的难处。作为一位新君,他肯定是求稳为主。 【采纳二郎的计策,有太多不确定性,有太大的风险,又未必能彻底解决流民成灾问题。可一旦暴露,他会遭受整个士大夫阶层的反噬。】 【七:他不采纳,不妨碍我们自己行动。只是这样效果大打折扣,毕竟天地会人手有限。】 咦,小老弟你很活跃嘛,忘记自己前段时间怎么社死的了?许七安嘴角挑起。 【二:许七安,还有没有其他治理流民的计策?】 李妙真其实想问怀庆的,但她和怀庆不熟,只能让许七安充当工具人。 之前的计策是激化阶级矛盾,牺牲一部分阶级,保全大局和皇权。要说还有其他计策,那只有转移矛盾了,对外战争是最好的办法,但是........ 用对外战争来转移矛盾的方式,只适用于社会矛盾还没有彻底激化。 就大奉现在的情况,再去挑衅别人,展开国战,这是嫌亡国的不够快? 这一招有用的话,崇祯就笑开花了........他心里吐了个槽。 【三:其实也有,朝廷可以征兵,用流民当炮灰对付云州的逆党。当然,云州肯定也会用这一招。】 届时,生灵涂炭四个字,可以完美概括惨状。 【三: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吧,除了妙真、楚兄和李灵素,我这里还可以出一个人,聚拢流民,占山为王。】 传书的同时,许七安扭头看向坐在棋盘前的苗有方。 【三:嗯,他现在的水平还差点,但至多一个月就能进入化劲。对了,我发现了一个快速晋升化劲的诀窍。那就是炼神境之后,坚持不懈的锤炼元神,开发大脑。】 怀庆立刻传书,她似乎对诀窍很上心。 至于其他人,也就楚元缜稍稍感兴趣一点,天宗的卧龙雏凤是道门修士,恒远大师早已四品。 丽娜照常潜水,因为天地会成员商量的事情,她总是看不懂,还容易头疼。 【三:锤炼元神能开发大脑,再通过锤炼体魄,能提升对身体的掌控能力,从而更容易达到四品。这个秘诀我已经在苗有方身上实验过了。】 【三:因为身体是受元神控制,元神越强,对身体的掌控力越强。】 他把大脑换成元神,以便于天地会成员理解。 其实元神和大脑是不同的,大脑是元神的载体,随着元神壮大,大脑会进一步开发,元神强大之人,对身体的掌控力普遍都很强。 【二:原来如此,这让我想起了修出元婴后,身轻如燕,感觉体术也随之增强。原来本质上是我对肉身的掌控力增强了。】 李妙真恍然大悟,很多时候,随着品级提升,身体各方面能力会有增长,大家习以为常,很少去刨根问底的深究其中缘由。 【一:许宁宴,你真是个天才。】 许七安收好地书碎片,返回棋盘边,苗有方脸色兴奋,落子如飞。 他和慕南栀黑白对弈,杀的难解难分,塔灵老和尚惊呆了,想不到两人的棋艺竟如此超凡脱俗。 “原来这就是围棋啊,呵,根本不难嘛,我以为棋盘对弈是读书人才能做的事,是需要高深学问才能玩的游戏。” 苗有方一脸窥见了世界本质的模样: 许七安闻言,看一眼心眼蔫坏的王妃。 我这徒弟本来就不聪明,你还使劲的忽悠他他心里埋怨一句。 怀庆手里握着一卷书,站在窗边,望着院内的风景。 “坚持不懈的锤炼元神,可更快晋升化劲........” 确实,武者除了练气境大圆满时,日复一日的观想之外,一旦顺利晋升炼神境,便会减缓观想力度。 将大部分时间用在练气和泡药浴上,为晋升铜皮铁骨做铺垫。 等到了铜皮铁骨境,则开始锤炼肉身,领悟化劲。 每一个品级都有不同的侧重点,这是所有人的共识。 包括怀庆自己,晋升铜皮铁骨境后,她隔三差五才观想一次,疏忽了元神的锤炼。 那天在御书房外的偏厅里,能和滚烫的茶水,就是因为最好的证明。 那次也是怀庆最大的疏忽,无意中暴露自身修为。 怀庆返回书桌边,撕下一张纸条,在上面写了一连串的名字。 她吹干墨迹,折叠好纸条,起身离开书房。 “准备马车,本宫要回府一趟。” 她吩咐完丫鬟,走至外院,招来侍卫长,道: 都指挥使衙门的大牢内,空气潮湿,夹杂着淡淡的腐臭。 谢芦抬头看着墙壁气孔里射进来的阳光,怔怔发呆。 作为新任的云州布政使,堂堂正三品大员,朝廷对他的处境不闻不问。 半年的时间里,他从一位意气风发的读书人,变成了蓬头垢面的囚犯。 地牢潮湿寒冷,手脚长满冻疮,因为长期没有洗澡,浑身恶臭,皮肤轻微溃烂。 谢芦原本是漳州知府,管辖着大奉粮仓,颇有功绩,在民间和官场收获不菲的口碑。 上任云州布政使宋长辅伏诛后,他走马上任,赴云州接替布政使位置。 谢芦料定云州是个烂摊子,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。 谁想,上任后竟顺风顺水,既没遇到结党刁难的下属,也没遭受都指挥使杨川南的打压。 意外之余,对杨川南这位忠心耿耿的都指挥使,好感大增。 如此过三个月,有一天,杨川南忽然设宴相邀,席上,这位都指挥使痛斥朝廷腐败,污吏与贪官横行,百姓民不聊生。 并向他讲述了五百年前皇室遗脉的存在,诚挚的邀请他加入潜龙城,推翻腐朽的皇室,拨乱反正,迎回大奉正统。 谢芦假装同意,回府后,立刻写密信上告朝廷。 但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被监视,密信还没送出去,人便被关进了大牢。 昏暗的走道里响起甲胄铿锵声,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,停在栅栏外。 杨川南右手按刀,挺直腰背,立于栅栏外,声音醇厚: “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难熬啊,我原以为谢大人会死在大牢里,没想到你竟撑过来了。” 谢芦脑袋动了动,目光透过蓬乱的头发,看着栅栏外的杨川南,声音嘶哑: “你来做什么,劝我归顺逆党?” 杨川南颔首:“这是你唯一的出路,别指望朝廷来救你,堂堂布政使被囚牢中半载,无人问津。谢大人是聪明人,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” “云州已经脱离了朝廷掌控,没猜错的话,在我上任之间,云州官场就已经在你掌控之中。” “不是在我掌控之中,而是在城主掌控之中。我自成为云州布政使以来,便一直暗中培养党羽,扶植亲信,直到一年前,以宋长辅为首的巫神教势力被拔除,我才彻底掌控云州官场。。 “如今整个云州,尽在我们掌控之中,包括你的性命。” 云州的乡绅、本地望族,以及士大夫阶层,都已归顺潜龙城。 他们有的是自愿归顺,没有选择,有的本身就是潜龙城暗中扶持。 整个云州,纵横万里,能在短时间内迅速脱离大奉朝廷掌控,这里头彰显的,是潜龙城几百年经营的底蕴。 “谢大人是两榜进士,素有官声,潜龙城需要你这样的人才。谢大人,良禽择木而栖,良臣择主儿事。” 杨川南苦口婆心的劝道:“潜龙城才是你大展拳脚的归宿。” “可惜这七尺身躯,空读一肚子圣贤书,只能提笔,不能杀人。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,不愿承认,但眼下,的确如此。”谢芦惋惜道。 “十年寒窗不容易啊,谢大人能以寒门之身,走到今天这个位置,真的忍心大半生的心血,一朝散尽?” “不忍心,”谢芦靠着冰冷的墙,又一次抬头望向气孔里照射进来的阳光,嘶哑的声音,喃喃道: “但更怕千百年后,遭后人唾弃。姓杨的,你可知我最敬佩的人是谁?” “是楚州布政使郑兴怀,他让天底下的读书人明白什么叫“舍生取义”。” 谢芦冷笑一声:“罢了,与你这种人有何可说。” “既然如此,便不多费口舌了,谢大人是求仁得仁。” 牢门被踹开,杨川南迈步向前,手里铁剑往前一递,剑尖刺入谢芦胸口,将他钉在身后的墙壁上。 谢芦双手握住剑刃,痛苦的挣扎了几下。 他的手沾染了温热的鲜血,生命随着血液快速流失。 “忘了给谢大人留写遗书的时间,死之前还有什么话想说的,尽管开口吧,不然就永远都没机会了。” 谢芦没什么想说的,只是想起了年轻时,挑灯苦读的岁月。 那会儿山海关战役还没有打响,先帝也还没有修道,大奉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。 可是,自山海关战役后,一切都变了,大奉国力日渐衰弱,每年都有灾情,且逐年加剧。 谢芦是经历过太平盛世的人,他亲眼看这这个国家,一步步走向衰弱,变的垂垂老矣。 他和很多读书人一样,呕心沥血,希冀能挽救这个国家,让它重返巅峰。 “会有人替我报仇的,尔等乱臣贼子,必将死无葬身之地。” 他死死盯着杨川南,肆意嘲笑起来。 杨川南返回府邸,大踏步往书房而去,推开门,见到翻看折子的姬玄。 “少主!登基大典就要开始了,您怎么还在这里?” “聚拢的流民不到万人,数量远远没有达到预期啊。”姬玄放下折子,问道: 杨川南苦笑道:“杨恭封锁了青州边界,流民过不来,除非翻山越岭,或绕到相邻的州,才有可能抵达咱们云州。这个杨恭,不好对付的。” 杨川南又催促道:“在过半个时辰,就是陛下的登基大典,您作为太子,不能缺席。” 姬玄却摇头:“登基大典我不会出场,自有去处。” 潜龙城是作为蛰伏时期的“藏身点”,如今父亲要登基称帝,自然要公之于众,登基大典在云州城中心区域——白帝庙举行。 姬玄问道:“那个谢芦,可愿归顺?” 杨川南摇头:“卑职已经把他杀了。” 姬玄一副闲聊的语气,淡淡道:“读书人最怕晚节不保,倒也是一种成全。” 今日,云州城众官齐聚白帝庙,其中包括潜龙城的官员,黑压压的人影于广场林立,文官在左,五官在右。井然有序的排列。 鼓乐合奏中,穿着明黄龙袍,头戴平天冠的中年男人缓步踏出白帝庙。 通常来说,储君登基乃国之大事,仪式繁复,尤其是新老帝王交替,往往伴随丧事,因此只鸣鞭,不奏乐。 新君还得穿孝服,在先帝的灵前三跪九叩,在祖庙进行祭告仪式等等。 不过,这些并不适用于眼下的情况,故而省略。 这位黄袍天子率文武百官祭天之后,站在白帝庙前的高台上,俯瞰众官员,气态威严。 司天监的一位白衣术士,站在侧下方位置,面朝百官,展开手里的圣旨,朗声道: “自武宗叛乱以来,先祖隐于山野,忍辱负重,代代相承至今,朕一刻不敢忘祖训,势要励精图治,夺回江山 “而今大奉朝廷腐朽,新君无能,以致民不聊生,哀鸿遍野。朕身为姬氏子孙,皇室正统,痛心疾首之余,理当登高一呼,力挽狂澜........ “今于云州称帝,取国号为“光复”,望尔等忠心辅佐,共谋霸业。 “国家建储,礼从长嫡,天下之本在焉。朕之嫡子姬玄,文武兼备,天意所属,立为太子,正位东宫。” 白衣术士念完,收了圣旨,默默立于一旁。 文武百官纷纷下跪,高呼“陛下万岁”。 姬玄站在船舷边,听着底下呼声雷动,即使身在高空,也能清晰耳闻。 云州城的百姓聚集在白帝庙之外的大街小巷,前来观礼。 对于他们来说,谁当皇帝无关紧要,百姓所关心的永远是“吃穿”两字。父皇只是减免三年赋税,便轻而易举的笼络了云州的百姓。 “此时不晋升超凡,更待何时?” 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,清光升腾,一身白衣的许平峰出现在御风舟内。 许平峰微微颔首,抬手,朝空中一抓。 那一道道散碎的龙气,发出无声的咆哮,不甘心的被他摄入掌心。 再屈指一弹,十几道龙气尽数冲入姬玄体内。 他眼里仿佛有金色龙影游走,射出灿灿金光。 许平峰接着又弹出两道无形无质的气运,汇入姬玄体内。 这是度难和度凡两位金刚的气运,他以二品练气师的手段,将这两股气运化为己用。 当然,个人气运与国运无法相提并论,仅仅靠着三管齐下,姬玄不可能吸血丹,晋升三品。 云州的太子,自然是气运加身的。 尽管这份气运远无法和身负半数大奉国运的许七安相比。 “我只能让龙气在你体内留一刻钟,速速晋升吧。”许平峰道。 纵使是二品术士的他,也难以揉捏龙气,只能施加影响,且时间有限。 姬玄从怀里摸出盒子,“啪”的打开,一缕纯净的血光映入他的瞳孔。 姬玄的手难以自控的微微颤抖,听见了胸腔里,砰砰狂跳的心声。 这枚血丹入腹,只会有两个结局,要么成为超凡境武夫,跻身九州大陆巅峰行列。要么身死道消,化作灰灰。 国师说过,即使有龙气、两位金刚的气运,以及身为太子的气运,成功炼化血丹的概率依旧不足五成。 赌命的时候到了姬玄握着血丹,闭上眼睛。 他脑海里闪过的,是忍辱负重的二十年,是私底下挥汗如雨修行的隐忍,是蕉叶道长临死前,对他抱着的期望。 血丹化作滚烫的热流,冲涌入胃袋。 姬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,他痛苦的抱着肚子,蜷缩在甲板上。 痛,撕心裂肺的痛........ 超越人类所能极限的痛苦将他淹没,仅仅一个瞬间,就让他意识丧失大半。 姬玄口中流出血水,眼眶、鼻子、耳朵也沁出鲜血。 皮肤大面积开裂,血肉从内到外被撕裂。 再这样下去,肉身崩溃将势不可挡。 “要死了吗,这就是死亡?我的肉身已经崩溃,五脏六受损,生机在迅速湮灭,国师为何还不救我........” 迷迷糊糊中,姬玄残留的意志还在思考,他想求救,却发不出声音。 血丹的力量太过霸道,凡人的肉身根本无法承受。 “难以想象,许七安是如何撑过来的是啊,他都能撑过来,我凭什么不行?” 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,姬玄的执念便再难平息。 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嘶吼,仿佛是愤怒和不甘的咆哮。 他的眼睛里流出大量的血水,眼球已经溶化。 姬玄没有看到,一条条金色的龙影将他身体缠绕,也没看到,他崩溃的肉身出现愈合倾向。 血肉崩溃,愈合,崩溃,愈合循环往复。 不知过了多久,姬玄濒临崩溃的意识渐渐恢复,神智变的清明。 天蛊婆婆走出有天井的宅子,一步登上屋顶,眺望天空。 “紫薇帝星动,中原的正统之争开始了。老头子,你预言的一切都已成真。蛊神,离复苏不远了........” 天蛊婆婆叹息一声,沉默片刻,喃喃自语: “大乱将至,看门人会是谁呢?” 荒芜的山脊上,萨伦阿古抱着一只羊羔,目光眺望西南方。 靖山城周边的山脉,因为当初那一战,被他抽干了灵气,化作一片废土。 尽管靖山城已经重建,但此地却不再适合住人。 “魏渊,你为中原续的这口气,快要到头了。” 萨伦阿古抽出腰间挂着的,一根新的赶羊鞭,轻轻敲击脚边。 “两件事,把玄鸣金石给许七安送去;到大奉聚拢流民,带回来,填补靖康炎三国的人口。” 永兴一年,十一月底,姬氏后裔于云州称帝,国号“复兴”,云州正式脱离大奉。 许七安收到怀庆的传书,了解此事时,已经在南疆与大奉的边境。🔔蔚蓝的天空中,云层突兀崩散,消弭一空,只剩一片青天。 那股冲天而降的力量,那尊尚未出现的存在,似乎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。 天地间,一双眸子睁开,充满着洞察一切的智慧,以及无可动摇的淡然。 山海间,一道高达百丈的虚影浮现,穿儒袍,戴儒冠,面目模糊,长须飘飘。 不知是不是错觉,天空中的骄阳,似乎都黯淡了几分。 这尊虚影,头顶青天,脚踏汪洋。 这尊虚影一出,靖山百里之内,清气缭绕,虚空中传来朗朗读书声。 儒家书院日积月累一千年的清气,与之相比,犹如萤火之光。 儒家体系开创者,超越品级的伟人。 自儒圣逝世,一千两百多年,第一次有人召唤出儒圣的英魂。。 这一刻,巫神的雕塑剧烈颤动,整座祭坛,整座山谷都在晃动,犹如地震。 这一刻,靖山城方圆百里内,所有生灵匍匐在地,战战兢兢。 伊尔布和乌达宝塔,浑身战栗,脊椎弯曲,倔强的不肯匍匐,这是三品巫师最后的体面。 大巫师萨伦阿古,仰望着顶天立地的巨大虚影,嘴唇轻轻颤抖。 人族明诞生以来,礼制的变迁,制度的变化,堪称繁杂混乱。但如果把“历史”这条长河延长? 从宏观角度去看? 其实人族明的变迁,可以简单的分类为两个阶段: 儒家诞生之前,制度多变不稳? 处在一个相对混乱的阶段。 儒家诞生之后? 人族明才有了基石,有了万变不离其宗的根本。 神魔时代总结后的十数万年里? 若论气运加身? 上古人皇也好,后世千千万的帝王也罢? 都不及儒圣万一。 推荐下, 换源神器APP真心不错,值得装个,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! 作为人族明的奠基人,儒圣更像是应运而生。 魏渊双眼被一片清光取代,凸显出神灵般的冷漠,他的肉身裂开细密的裂缝? 儒冠和刻刀泛起清光? 一遍遍修复着他的身体,一遍遍重新裂开,周而复始的循环。 此时此刻? 他肩负的不仅仅是超越品级的力量,更是人族诞生以来,头等磅礴气运。 儒圣逝去后? 从未有人能召唤出他的英魂? 不是没有道理的。 魏渊抬起头? 盯着空中的贞德帝,淡淡道:“不妨出剑!” 剑光煌煌,时间和空间在此刻仿佛凝固,世上从未有过如此煊赫的剑气,因为历史上,没有超越品级的剑客。 惨叫声在战场中响起,几个壮着胆子一睹此景的高手,身体出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异变。 有的体内忽然激射出剑气,而后,四分五裂。 有的身躯染上铁灰色,变成一尊雕塑。 有的突兀着火,迅速化作灰烬,在地面留下两个漆黑出油的脚印。 有的化作黄沙溃散;有的血肉木质化,皮肤出现木材纹理,毛孔里长出绿叶。 张开泰等高手猛的闭上眼睛,低着头,不敢去看这道剑光。 涉及到九州世界最巅峰级的战斗,真的能轻易将一方地域化作废土。 魏渊抬起脚,往前一跺,声势如洪钟大吕:“儒圣之前,谁敢放肆!” 那道百丈虚影同步太脚,往前轻轻一踏。 这一脚踏下,汪洋中骤然掀起数百丈高的海啸,靖山彻底坍塌,山崩,海啸........ 儒圣一脚之威,将山川夷为平地,将大地化作泽国。 五色剑光轰然崩溃,化作纯粹的五行之力,将天空渲染的缤纷瑰丽。 萨伦阿古、贞德帝、伊尔布、乌达宝塔,四名超级高手胸口被一股几乎横扫此方天地的清气撞中,宛如风中残叶,身躯迅速破败。 四名顶尖强者凝立高手,修复伤势,气息已跌落谷底,志气更是一蹶不振。 四人合力的一剑,已经达到超越品级的强度,岂料在儒圣一脚之下,灰飞烟灭。 溃散的五行剑气直接改变了此方天地的元素规律,海中长出参天大树,岩石中流淌出潺潺溪水,火焰在海面燃烧 贞德帝气息不稳,缠绕于体表的乌光化作黑色火焰,反噬自身。 他修的是人宗之道,同样会被业火灼身,过去几十年里,依仗国君的身份和地位,牢牢压制业火。 方才被清气撞中,气息衰弱,业火立刻反噬。 他深吸一口气,吞吐天地灵气,道门号称万劫不磨的阳神之躯,散发金光,将业火扑灭。 魏渊脸色苍白了几分,不再理会四名手下败将,转身,朝着山谷中那座祭坛走去。 儒圣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他的身体,尽管有刻刀,有儒冠,有赵守的祝福。但对于魏渊而来,依旧是难以承受之重。 召唤超越品级的存在,是需要代价的。 没有玄而又玄的法术反噬,有的仅仅是“承载过重”这个简单的道理。 随着魏渊的转身,儒圣的虚影同步转向山谷,迈动身躯。 无人敢挡儒圣的路,一品也不行。 萨伦阿古望着那袭青衣,并没有因为大势已去而愤怒,依旧平静温和,缓缓道: “魏渊,你天赋卓绝,即使巫神解开封印,你也能独善其身,何必?” 当年儒圣封印巫神,有着巨大的隐秘。纵观九州,知晓其中隐秘者,两手之数。 亡国灭种,如何独善其身?魏渊置若罔闻,坚定而缓慢的朝着山谷前进。 魏渊于虚空中前行,临近山谷时,被一道屏障挡住。 这道屏障无形有质,看不见,但摸得着,它把魏渊挡在了山谷之外。 山谷内,是另一片天地,它拒绝魏渊进入。 巫神,已经能影响现实,渗透出力量。 魏渊握着刻刀,轻轻点在无形的屏障上,气波“嗡”的一震,把刻刀弹开。 “巫神已能渗透封印,影响现实,它并不是任人宰割的雕塑。可惜你们的反应太快,如果能拖两年三年,巫神便能调动更多的气运。” 魏渊转动脖子,看向远处的萨伦阿古: “你在暗示我竭力破坏屏障,消耗儒圣这一道为数不多的力量,让我没有余地封印巫神。” 萨伦阿古坦然道:“你还有选择吗?” 靖山城内,白衣术士的身影显现,他无声无息的穿过紧闭的城门,抵达了这座巫神教总坛。 “出.......来........吧” 白衣术士磕磕绊绊的说完,抬脚轻轻一跺,阵法以他为核心,迅速扩散,笼罩周边街道、房舍。 一名名铁骑突兀出现,手持钢刀,身披甲胄,为首者是一个比女子还要美艳的年轻人。 城内的人们惊愕的望着这群天降异客,通过甲胄、长相等细节,辨识出是大奉的骑兵,顿时脸色大变。 想不明白,为什么大奉的军队突然杀到城里来了。 炎国与大奉边境三州接壤,仗着险关重重易守难攻,有恃无恐,常与靖康两国联军,屡犯边境,烧杀劫掠。就算是市井之徒,都能掐着腰,嘲笑一声: 只有我们打大奉,没有大奉打我们的道理。 这个现象直到山海关战役结束,依旧没有改变。 南宫倩柔高举佩刀,气质阴冷,喝道: “大奉建国以来,六百年间,巫神教杀大奉百姓,抢我大奉女人,血债累累馨竹难书,东北三州百姓,苦巫神教已久。大奉的将士们,随我屠城。” 沉雄的咆哮声汇聚一处,声浪震天。 一万重骑兵冲入街道,大肆杀戮,把城池化作人间炼狱。 见到靖山城中如火如荼的杀戮,灵慧师伊尔布怒不可遏: “只有超品能封印超品,你一个凡人之躯,夹杂其中,真不怕死吗?!” 局势进展到这一步,这位三品大高手从内心深处泛起无力感。 你魏渊既非儒家弟子,又非那些凡人蝼蚁,二品武夫足以独善其身,逍遥自在,何苦自寻死路? “说打你巫神教,就打你巫神教。” 魏渊的目光从靖山城收回,转向大巫师萨伦阿古,笑道:“当年的老卒们,喊我一声大奉军神,也不好让他们失望。” 在注定不会有粮草的情况下,凿穿险关重重的炎国,兵临国都,吸引炎国与康国的大部分兵力。而后暗度陈仓,渡汪洋到靖山城。 召来蛟部蛟龙,抵消“雨师”的惊涛骇浪。 以刻刀重创一品大巫师,逼贞德帝现身。 请来儒圣英魂,重创巫神教阵营所有顶级高手。 派遣南宫倩柔与孙玄机会合,关键时刻杀入靖山城,动摇巫神气运。 从出征那一刻起,一直到现在,如何行军,如何分兵,走哪条路线,需要谁的帮助,敌人有几个,是谁每一步,他都算到了。 监正曾说,当世之中,能与我在棋盘博弈厮杀,不分胜负之人,太少太少,魏渊算一个。 靖山城里每死一个人,巫神能借用的气运就减弱一分。 魏渊抬起刻刀,朝着已然薄如蛋壳的屏障轻轻一划,破开了巫神的屏障。 伊尔布和乌达宝塔看着魏渊进入山谷,满脸不甘。 萨伦阿古和先帝贞德望着这一幕,前者目光平静,后者眼神冷漠。 魏渊抬头,看了一眼高耸的祭台,石阶层层叠叠,共九十九级,尽头是巫神教信仰的神,巫师体系的开创者。 神魔时代后,为数不多的超品之一。 魏渊收回目光,抬脚,踏上第一级台阶。 刹那间,天发杀机,地发杀机,这片空间在排斥他,在针对他,降临下可怕的压力。 儒圣虚影降下清光,抵消天地压力。 魏渊昂首,朝儒圣虚影作揖:“不用!” 他召唤儒圣,不是为了杀敌,是为封印巫神。 萨伦阿古怂恿他以儒圣之力破屏障,就是为了层层削弱儒圣的力量,等到了祭台上,儒圣还有多少余力? 他魏渊不是工具,不只是承载儒圣英魂的工具。 相反,他魏渊才是今世封印巫神之人。 二十级后,魏渊每走一步,身体便出现一道裂痕,高品武夫的不死之躯修复着可怕的伤口,勉强维持平衡。 五十级后,魏渊宛如被拼凑起来的瓷人,浑身已是裂缝遍布,包括儒雅俊朗的脸庞。 他终于停了下来,不知是力竭,还是被压的再也无法前进。 “不超脱品级,终究是凡人,与蝼蚁又有何异?” 缥缈的叹息声传来,仿佛来自远古洪荒。 伴随着这个声音,沛莫能御的力量汹涌而来,天地共同发力,要绞杀魏渊。 摆在魏渊面前的是两条路,第一条路是使用儒圣的力量登顶,至于登顶之后,这道来之不易的英魂,还有没有余力封印巫神,只有天知道。 第二条路是转身离开,带着大奉军队撤退。 魏渊喃喃道,一段尘封的往事突破了记忆的封锁。 四十年前,贞德帝还在位的时候,东北三州发生过一场惨烈战事。 巫神降下神谕,灭大奉,夺气运,当时东北三国调集二十万兵力,攻陷襄荆豫三州,三日一屠,老弱妇孺一个不留,一个个大奉百姓像低贱的草芥被屠戮。 时至今日,那场战役依旧是当年经历过兵乱的老人心中的阴影。 也是那一役,此后十年里,朝廷在三州陈兵十万,百姓宁可做流民也不敢回故土,是真的被巫神教打怕了。 事后朝廷再造黄册,发现襄州、荆州、豫州万里河山,十室九空,死于那场战乱的百姓,百万计。 前尘往事浮上心头,而今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青衫少年,魏渊狂笑道: “四十年回首,国恨家仇至今朝。现在,我想知道,神,能不能困我这个蝼蚁。” 一袭青衣拾阶而上,天地牢笼形同摆设。 站在巫神雕塑前的,已是一个残破的人形。 魏渊不屑的嗤笑道:“看来,神也不过如此。” 迩来四千八百岁,中原人族只有两个人登上过巫神教总坛。 大巫师萨伦阿古叹了口气,“魏渊,巫神复苏,大势所趋。中原如今人才凋敝,儒家衰弱,难成气候。气运流失,监正不复巅峰。你又何必螳臂当车?” 说完,他指尖轻轻滑过手腕,任由鲜血流淌,手捏法印,声如洪钟,传遍天地:“为巫神献上祭礼。” 身侧,伊尔布和乌达宝塔脸色严肃,各自割破手腕,捏起同样的手诀。 三位高品巫师手腕鲜血流淌,鲜血如线,但没有滴落,而是化作绯色的光辉,丝丝缕缕的飘向遥远处的祭台,飘向巫神的雕塑。 听到大巫师的声音,看到这一幕的巫师们,明白了巫神教已经在堪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。 数百名巫师纷纷脱离战场,没有丝毫犹豫的割破自己的手腕,手捏法诀,像巫神献祭自己。 纳兰衍只觉得体温渐渐冰凉,生机伴随着鲜血一起流逝,化作绯红光辉,飘向山谷,汇入那尊被巫师们顶礼膜拜千年的雕塑。 你中原大奉将士能悍不畏死,难道我巫神教就贪生怕死? 巫神教统治东北四千多年,何曾被人打的如此狼狈。 今日即使身死道消,也要让你魏渊,让大奉功败垂成。 弥留之际,纳兰衍霍然转头,看向那袭青衣,想起了山海关战役中殒落的父亲。 想不到父子二人,竟死于同一人之手。 纳兰衍缓缓闭上眼睛,悄然而逝。 一位位巫师倒下,变成枯槁的干尸,他们死的无声无息,却没有怨言,没有遗憾。 他们的意志融入了巫神雕塑,这是巫神教最后的抵抗,这是巫师们,向魏渊,向儒圣,发出的诅咒。 祭台上,巫神雕塑出现皲裂,迸出细碎的石屑。 一股股黑烟透出雕塑眉心,遮天蔽日,挡住烈阳,挡住蓝天,把白昼化作黑夜。 俄顷,这道黑雾笼罩靖山城方圆百里,翻滚不息,宛如暴风雨下狂涛。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,天子一怒伏尸百万. 士卒们的拼杀再次挺了下来,靖山城周遭,为数不多的存活着抬起头,面露惊恐的看着头顶的黑雾。 黑雾骤然坍塌下来,势如天倾,与祭坛上空凝聚成一道高大百丈的黑影,面目模糊。 百丈黑影,与百丈虚影对峙,宛如两尊开天辟地的巨人。 黑影中,传来缥缈宏大的声音,似愤怒,似仇恨,似叹息。 伴随着这个声音,天空一声焦雷,风云变色。可怕的暴风雨降临了。 他沉默不语,转头,看了一眼远处战场,拼杀中的大奉士卒。 这些死于巫神教国土的将士,以及那些死于山海关战役的老卒,他们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东西,为之马革裹尸的东西,归根结底不过四个字:为国为民。 我魏渊带着他们来送死,为的,不也是这四个字? 黑影居高临下,冷漠俯瞰,宛如神灵在俯瞰苍生,俯瞰蝼蚁。 神灵一怒,固然可怕,但凡人又有什么资格体会到神灵的怒火呢,于神灵而言,不过是一根指头就能按死的存在。 骨头碎裂声响起,神灵的攻击还没到来,威势已让魏渊浑身骨骼尽碎。 他的脊椎猛的弯了下去,像是肩上扛了一座大山,再难抬起头了。 此时的魏渊,如同即将分崩离析的瓷器,本就遍布裂纹。 这一幕,与当初佛门斗法时,金身法相逼迫许七安下跪,何其相似。 这一刻,他仿佛听到了许七安的咆哮,听见了京城数万百姓的咆哮。 魏渊眼里忽然迸射出亮光,清亮澄澈。 我这一生,不敬神,不礼佛,不信君王,只为苍生。 魏渊一点点挺直身板,他浑身骨骼尽碎,包括脊梁,此时能挺直腰杆,大概是有什么信念在支撑着他吧。 如今的九州,很少有人知道儒圣为何封印巫神。 很少有人高祖皇帝当年为何出尔反尔。 很少有人知道,巫神上古时期,曾经侵蚀中原,断人族气运。 他魏渊,不想明的脊梁坍塌,不想中原人族世世代代低头为奴。 凝聚了生灵一怒的指头,从天而降。 他颤巍巍的抬起手,手掌握着刻刀,殷红的鲜血如水般流淌。 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,与他一起握住刻刀。 不知何时,百丈高的巨大虚影已经消失,它出现在了魏渊身后,仿佛是这位千年后人杰最坚实的靠山。 千年之前有儒圣,千年之后有魏渊! 这位读书人意气风发,冲冠一怒,朝着巫神厉声咆哮: “你巫神要侵蚀我大奉气运,要断我中原人族气数,问过我魏渊了吗!” 魏渊握住儒圣刻刀,轻轻往前递出。 距离儒圣最后一次出刀,已经过去一千两百多年。 世上再无如此惊艳的刀光,也再无如此张扬的意气。 超越品级的力量在祭坛上空炸开。 巫神凝聚出的黑影一寸寸崩溃,溃散成席卷天地的可怕波动。 这股力量卷过山丘,荡平山丘;掠过汪洋,掀起海啸;卷过城池,城池化作废墟。 南宫倩柔一骑当先,率领重骑兵撤退,双目通红,面目扭曲。 张开泰等金锣、高品武夫也在逃,在与死亡竞赛。 很久很久以后,这股余波才散去,所过之处,夷为平地。 巫神教总坛,靖山城,从此成为历史。 只有被儒圣封印和巫神力量保护的祭台,在这场毁天灭地的波动中保存了下来。 魏渊傲立祭台,穿着褴褛的青衣。 虚空中,传来缥缈的声音,但已不再宏大。 身后的儒圣虚影一步跨进巫神雕塑,皲裂的缝隙自行修复。 魏渊疲惫的转身,望向中原,他发迹于元景6年,击退蛮族骑兵,一跃成为大奉新贵。而后在山海关战役中运筹帷幄,打赢这场改变九州格局的浩大战役。 随后自废修为,入庙堂,与朝堂多党抗衡,以宦官之身压服诸公。荣耀、功绩、权力,握于手中,辉煌无比。 纵观他的一生,有很多让政敌研究了半辈子,依旧无法理解的地方。 宦官们视为精神支柱的金银财帛,他也视如粪土。 宦海沉浮数十年,真就无欲无求? 魏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,看见了清云山顶那座亚圣殿,看见了立在殿中得石碑,看见了那歪歪扭扭的四句话。 魏渊轻声道: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” 元景37年秋,魏渊率十万大军攻陷巫神教总坛,封印巫神。 靖山城化为废墟,数十万生灵灰飞烟灭。 这是历史上,中原人族的铁骑,首次踏破巫神教总坛。 波光粼粼的海面已然恢复平静,断木和桅杆随着波浪,缓缓漂浮。 萨伦阿古站在高空,俯瞰着生活了漫长岁月的土地,它已经被夷为平地,山峰倾塌了,城郭移平了。 这样的场景,他只见过当年儒圣封印巫神。 那一次,方圆千里化作废土,此后的三百年里,生灵绝迹。到两位超品的力量消散,靖山城才重建,有了如今的规模。 现在,它又一次重蹈覆辙,历史再现。 但这次,动手的终究不是儒圣本体,巫神也不是全盛状态,存活下来的人不多,但也不少。 零星的分散在远方,或观望,或打坐疗伤,或包扎伤口,没人敢回来一探究竟。 萨伦阿古目光投向祭台,他身影突兀消失,下一刻,出现在祭台上,出现在那袭青衣前。 贞德帝、伊尔布和乌达宝塔随之降落在大巫师身边。 此时,站在他们面前的,是一具破碎的人形,他的身躯呈现可怕的皲裂,没有一处完好。 他曾经握着刻刀的右臂,血肉消弭,露出带着血丝的骨骼。 儒冠和刻刀在不久前自动离去,返回中原。 萨伦阿古低声道:“中原千年以降,数风流人物,你魏渊算一个。” “他凭什么能召来儒圣,他一个武夫凭什么能召来儒圣。巫神积蓄力量整整一千多年,好不容易才初步挣脱封印,全被此贼毁于一旦。 “我要率兵血洗大奉,屠戮三万里,一路屠到京城去。” “你现在的样子,像极了粗鄙的武夫。”贞德帝嘲讽道。 每一位入魔的道士,都精通挑衅天赋。 贞德帝负手而立,不朽金身灿灿,金光与乌光交织,淡淡道: “巫神被封印? 魏渊也死了? 情况虽然糟糕? 但这场战我们还没输。接下来,是你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。” 萨伦阿古笑道:“那就提前恭喜陛下长生久视,俯瞰中原。” 萨伦阿古继而说道:“乌达宝塔,将魏渊战死的消息传遍东北,让炎康两国征调人手? 重修靖山城? 让靖国撤兵。集合尚存的巫师? 给存活的百姓、将士疗伤.” 这场战役必将传遍九州,大奉会怎么样,他懒得管? 但境内三国,必将掀起狂涛般的言论。 插一句, 换源神器APP真心不错,值得装个,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! 这将是巫神教史册中,最耻辱的一日。 南宫倩柔的嘶吼声传遍天际,声音悲恸绝望? 夹杂着刻骨的仇恨。 他跪趴在地? 双拳用力捶打地面? 发泄了足足一刻钟。 白衣术士走到他面前,递来一个锦囊,泪流满面的南宫倩柔昂起头,愣愣的看着他。 只说了一个字,南宫倩柔便疯了般抢过锦囊,拆开,里面一张纸条。 南宫倩柔展开纸条,看完,泪水再次夺眶而出,许久后,他收敛了所有情绪,望向靖山方向,喃喃道: “义父,你没走完的棋,我会替你走下去。” 此后余生里,某一天,我会再回来这里,让铁蹄踏遍巫神教每一寸国土,让火炮的车轮碾过巫神教的脊梁,让这六万里山河,化为焦土。 孙玄机抬起手,轻轻一抹,抹去了这支重骑兵的存在,让世上再无人能记住他们。 赵守坐在厅内,一动不动,宛如雕塑。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长达月余,身前的桌案积了一层薄薄的灰。 突然,赵守动了动,扭头看向窗外。 敞开的窗户外,蔚蓝如洗,群山连绵,两道清光飞过千山万水,宛如划破天空的流星,轻飘飘的把自己落在赵守身前的案上。 院长赵守如释重负,缓缓起身,掸了掸身上的灰尘,作揖不起。 也不知是拜两件圣物,还是拜那袭青衣。 帷幔低垂,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元景帝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 他默然片刻,露出了似激动,似快意,似猖狂的笑容。 元景帝踱步登上阁楼,眺望层层叠叠的红墙和连绵起伏的金瓦,他张开双臂,迎接着风,徐徐道: 监正看了皇宫一眼,笑了笑,低头喝酒。 “怎么回事,好端端的怎么心口痛了。” 他眉头紧锁,想要自我调侃几句,比如五品巅峰还会心肌梗塞? 但不知为何,他的内心有一股慌张感缭绕不去。 大奉和妖蛮联军的营地,许新年坐在桌边,盯着地图沉吟。 他瘦了,也壮实了,依旧俊美,但皮肤不再白皙,塞外的太阳加深了他的肤色,塞北的风沙粗粝了他的皮肤。 他依旧是那个骄傲的书生,却不再锋芒毕露,更沉稳更内敛。 战争让他迅速成长,教坊司里的姑娘,让他蜕变成男人,却给不了他成熟。 是一名名倒下的同袍,是一场场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战役,是一个个被他亲手砍杀的敌人,让他真正的成熟起来。 楚元缜脚步匆匆的闯进营帐,笑道:“辞旧,告诉你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。” 许二郎略作沉吟,道:“军营里没出兵,不是打胜仗,什么事?” 楚元缜挥了一下拳头,振奋道:“靖国退兵了。” 烛光如豆,桌边的许七安捧着地书碎片,传书道:我今日又与国师探查了地底,先帝并没有回来,按理说,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,不应该走的无声无息。 二:没准已经取代元景帝,在皇宫里当皇帝了,哦,我忘了,他就是元景帝。 对于先帝的失踪,许七安非常在意,一位秘密修行四十年的高品强者,被发现藏身之地后,就无影无踪了。 这让许七安无比焦虑,因为先帝就是元景,元景就是先帝,而他和元景有大仇。同理,他和先帝有大仇。 现在,一个顶级强者潜伏在暗中,时刻都可能咬你一口。 当然,也可以寄希望于元景的一切失态表现都是伪装,先帝是巅峰高手,高手就要有高手的气度,不会在意自己这个蝼蚁。 淮王是神殊杀的,关我许七安什么事。 如果换成其他顶级强者,许七安或许会抱一抱幻想,可对方是先帝,先帝被地宗道首污染了。 一个充斥着恶意,本性完全邪恶的巅峰高手,必然也是睚眦必报的。 四:我们不妨换个思路,诸位觉得,元景,啊不,先帝走的是哪个修行体系? 地书聊天群,智慧担当之一的楚状元,提出了问题。 先帝早早的破身,等于自断武道之路,他跟着洛玉衡修道二十一年,毫无疑问,走的是人宗的路子........许七安回复: 四:这和我想的一样,那么,人宗的修行之法,有什么弊端?业火灼身,先帝品级很高,他和国师一样,需要借助气运压制业火。那他肯定不会离开京城。 一:不,你错了。先帝和洛玉衡不同,洛玉衡需要国师之位来借气运。先帝本身就是皇帝,身负气运。 智商担当之一的怀庆,否则了另一位智商担当。 啊,这样啊,那没事了........楚元缜心里嘀咕。 一:京城里有监正,他既然不在龙脉底下,那绝对不会在京城久留。必定离开京城了,至于去了何处,在做什么,这个无法猜测。 最典型的方法,是根据先帝的目的,来判断他的位置也就是说,想知道他在哪,要先知道他想做什么许七安揉了揉眉心。 目前已知道的情况,先帝为了长生,吞噬了元景和淮王两个儿子。 因此先帝的终极目标,依旧是长生。 可问题是,先帝再厉害,能有高祖武宗厉害?能有儒圣厉害? 这些人物都逝去了,何况是先帝。 “按照得气运者不可长生的天地规则,先帝的真实年龄80往上,儒圣也只活了82岁。这意味着先帝其实大限将至。当然,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,先帝也可能会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,比儒圣多活一岁。 “如果我是先帝,我会不顾一切的谋求长生之法,但,但到底该怎么做呢?” 不是他不够聪明,而是他接触到的信息太少,连做出假设的方向都找不到。 说起来,魏公出征快半个月了,也不知道战况如何。 在大军出征近月余的某个晚上,月色如水,清亮皎洁。 京城外的官道上,一匹快马疾驰而来,嘴唇干裂,风尘仆仆的驿卒勒住马缰,用嘶哑的声音喊道: 穿过外城,内城,皇城,一路送进皇宫。 深夜里,王首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,老管家拍打着房门,喊道:“老爷,老爷,醒醒........” 漆黑的屋子里,烛光亮起,睡在外室的丫鬟披上衣服,举着烛台,匆匆跑去开门。 俄顷,丫鬟小碎步进来,低声道:“老爷,衙门传来消息,说有八百里加急的塘报。” 王首辅年纪大了,深夜里被吵醒,精神难掩疲惫,他捏了捏眉心,道:“更衣。” 内阁这样的重要衙门,夜里是有人值班的,为的就是预防这类紧急事件。 八百里加急也好,六百里加急也罢,驿卒都是玩命了的跑,跑死几匹马很正常,任何时辰都有可能送过来。 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官袍,王首辅乘坐马车,在车轮辚辚声里,进了皇宫,来到内阁衙门。 王首辅脚步飞快,进了堂,坐在属于自己的大案后,缓缓道:“塘报!” 堂内值夜的官员当即奉上牢牢保管在身边的塘报,八百里加急的书,只有几位大学士能拆开。 王首辅取出裁刀,把火漆挑开,纸页哗啦的微响里,他抽出了塘报,展开 武英殿大学士钱情书,建极殿大学士陈奇,东阁大学士赵庭芳等六名大学士联袂而至,他们进入内阁,来到首辅堂内。 他们错愕的发现,这位内阁首辅,位极人臣的王党魁首,似乎一下苍老了好几岁。 他脸色灰暗,微红的眼眶里,略显浑浊的双眼有些呆滞,似乎沉浸在某种沉痛的氛围里无法挣脱。 明明昨日王首辅还好好的,是什么样的打击,让人一夜之间,精气神凋敝成这般状态? 王首辅抬起头,环顾众学士,低沉的声音缓缓道:“魏渊,牺牲了。” 顿了顿,他补充道:“十万大军,只撤回来一万六千余人。” 每一个人都仿佛被雷劈了一下,心神俱震,脸色僵凝。 武英殿大学士钱情书喃喃道:“这,这不可能,不可能........” 王首辅语气恢复了一些,沉声道: “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,但目前来说,这就是事实。诸位大人,请摒弃一切不好的情绪,听我说完,这场战役打的很奇怪,塘报已经传进宫里,在早朝之前,我们先商议一下.” 黎明将近,众学士神态疲惫,忧心忡忡的离开。 王首辅招手唤来一名心腹,面无表情的吩咐道:“派人去一趟许府,告诉许七安东北战事的情况。” 待心腹退下后,王首辅踱步到窗边,望着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,久久不语,犹如一尊雕塑。 魏渊,没有了你,今后的朝堂何其寂寞。 天还没亮,“笃笃”得敲门声同时唤醒了房间里的钟璃和许七安。 门房老张的声音传来:“大郎,有人找你,自称是内阁的人。” 内阁?王首辅派人在这个时间找我?! 许七安当即起身,披上袍子,道:“带我去见他。” 出了房间,一路来到外厅,许七安看见一位面生的,穿着官服的中年人,站在厅中。 中年官员本能的,下意识的喊出这个称谓。 许七安习惯了京城人的“守旧”观念,直截了当的问道:“这位大人,找我何事?” 中年官员说道:“首辅大人托我来给你带句话。” 果然是王首辅许七安颔首:“请说。” 中年官员反而犹豫了,酝酿许久,低声道:“魏公,牺牲在东北了。” PS:第二卷正式进入尾声,大概,嗯,还要写一个星期........全程高能的那种。详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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